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峭奥古拙抒率真

——张谟书法赏析

  曾强

  张谟的书法具有非常独特的风神:峭。

  峭,在《现代汉语词典》里,是形容山势又高又陡,峭拔,嶙峋。这并不是传统美学如司空图《二十四诗品》之类中既有的概念,倒是与杜甫“书贵瘦硬方通神”有些接近吧。但张谟的书法首先就给我这样一个印象。唐代孙过庭《书谱》有言,“观夫悬针垂露之异,奔雷坠石之奇,鸿飞兽骇之姿,鸾舞蛇惊之态,绝岸颓峰之势,临危据槁之形……同自然之妙有,非力运之能成……一画之间,变起伏于锋杪;一点之内,殊衄挫于毫芒。”这种近乎“出人意料的奇崛”(著名作家、书画家王祥夫语)特色,说的应该是峭。

  张谟青少年时期曾经学习和从事过7年京剧及晋剧的花脸唱腔,师从三晋名角闫桂荣先生。跟随闫先生不仅学戏,尤其学习到如何做人。后来师从书法名家殷宪先生,先生的严谨正直给了他极深的印象。这些为人师表的先生,使本来温文尔雅的张谟耳濡目染,心追性随,树立了做好人、做真人、做正人的峭直理念。

  人峭,字就峭。张谟虽然多年来专研过真草隶篆各种书体,但他最擅长的还是行书。他的行书就瘦,就硬,就“枯槁”。他遍临“二王”、米芾、黄道周、王铎、何绍基等诸家作品,还从魏碑和怀素草书中汲取了“为我所用”的有益元素。他的书法不仅“枯槁”到瘦、硬,其字势还欹侧,还敢于“弄险”,几乎到胆大包天。这与潘公凯先生的那些“神来之笔”绘画也颇有几分神似。

  笔墨当随时代。当代书家张海先生曾撰文概括当代书法特点为“技”,张谟的书法也有机地熔融了当代书法的“技”的一些特点和成分。

  因此,张谟的书法乍看像当代的,细品却并不轻滑任性,并不刻意为了造势而弄“丑”,并不为了“技”而技,看着看着,一种传统文化的厚重感似乎就渐渐压上了心头。他的书法表面看似比较内敛,不放纵,不“挥洒”,不“任笔为体”,但像岩壁上的“万岁枯藤”,每一点根梢都能长出耐力,长出张力,也长出忍受力。所以他的书法其实非常霸悍。因而,他虽然写的是行书,却生生写出了狂草的峭拔意趣。

  张谟的书法也比较奥魅,逸发着浓郁的神秘性。

  文字是一个人内心最好的独白。读过他曾游览书画城写的一首《随想》诗,有一句是“醉后甘醇施墨客,兴来萧散许禅家”。禅家渐悟、顿悟、空寂、灵光的背后是幽静、幽远、幽深。他也曾在《悼林鹏》诗中题道,“嗟乎豪气萦心绕,堪叹灵魂上九霄”。这种意象是幽旷的,是幽劲的,也是幽美的。总之,张谟是通过一种感怀的悲悯的深沉的悠远情思表达一种幽幽独在的艺术心境。

  张谟的书法大概也是这种幽幽独在的艺术心境的展现。我是谁?我在哪里?我要干什么?这是人生的浩叹,也是哲学的终极思考。张谟经常进行这样深奥的思考。因此,随便欣赏他的哪一幅书法作品,他的笔画几乎没有“平铺直叙”,没有“娓娓道来”,也没有“装腔作势”,有的只是深奥而神圣文化的染濡和浸透,有的只是他看不见摸不着的阅历的谨记和铭刻,有的只是越来越谨严的思想的汇聚和归拢,有的只是那些瞬间的激越情感的勃发和流淌……也因此,他对于其书法,抱着“何必刻鹤图龙”的心态,“随而授之”,“心悟手从,言忘意得”(唐孙过庭《书谱》),以致得其筌蹄。

  张谟的书法还“古”。张谟认为,书法不能没有传统,没有传统就不能入法、入古,书法就会缺失根基。书法的笔墨形式更多的就是时代的表征,当然时代也必然为书法注入崭新的内涵。新出自于古,古孕育着新。在变动不居、一日千里的时代,书法家还是必须要坚守一些传统的东西,譬如纯粹、淳朴、踏实、勤奋、坚韧……等等。

  书法的纯粹就是“古”,近古,入古。自然其中也包含着淳朴、踏实、勤奋、坚韧等精神要旨。美学家朱良志认为,古“体现的是对永恒感的追求,是瞬间永恒的妙悟境界在艺术中的落实”。所以,书法的古,不完全是临摹得“很像”的传统经典的那些技法,也不完全是一定要写出字体沧桑的那种外在形式,而是要从临摹经典和学问研习中得到一种文化的逸发,一种血脉的传承,一种精神的超拔。所以张谟学习和创作古体诗词,不断深入融汇到古代文化的语境当中,感受古人应有的情怀意趣,体悟古贤拥有的精神情操,凭着敬畏心、虔诚心和执着心,努力构建一个当代文化人、真正的书法者应有的纯粹和地道,“抱德炀和”,坚持内心对于文人之道的恪守和回归。

  张谟的书法还比较“拙”。傅山说过,“宁拙毋巧,宁丑毋媚,宁支离毋轻滑,宁真率毋安排”。张谟书法的拙,建立在“功力”深厚的基础之上。其书如铭刻一般,简拙,也重拙,几乎可以入木三分。他成名多年,但数十年如一日,兢兢业业,不激不厉,踏实积淀,临池不辍,不断修为,以勤补拙,以勤修拙。所以,他的书法,锋颖如铁如啄,笔力极为老辣。

  张谟书法的字构特别“真率”。偏重“安排”是当代书法融汇西方美学“解构性”而出现的典型特征。而这更多是技法层面的一种“创新性”尝试,使人不经意就能发现其中的轻狂和浮躁。张谟的书法却以枯槁而欹侧的笔法、分明而凌厉的圭角给人以碑帖并举、趋于时流的感觉,但他又能“刘览偏照,复守以全;经营四隅,还反于枢”(刘向《淮南子·原道训》),像朴厚的黄土高原上的老榆树,表现得非常淳朴,非常自然,因而也非常本质、率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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