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报记者 崔莉英
为理清大同地区民族交往交流交融历史脉络,加深对我国“三交”史的研究,4月中旬,由市委统战部牵头组织相关历史研究人员到河南考察,而河南是长城的始发地,这让长城研究专家刘志尧对长城在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中所起到的作用有了更深刻的认识。
刘志尧说,论及中国长城,发源地在河南,洛阳曾是周王朝的都城,历近800年的周王朝分封多少个诸侯国难以计数,但这些被分封的诸侯国因国土利益、贸易纠纷以及经济生产与生活等社会矛盾,不断发生纷争打斗,国与国的战争与和平时常上演,交替出现。于是,便有了修筑长城的故事,修筑长城实则修的是兄弟间院墙,但能保障人们生存的安全。
河南在战国时期就修筑了楚长城、魏长城、赵长城、郑长城等,其中赵长城修筑于赵肃侯十七年(公元前333年),该长城修筑于开封北,《史记》载“围魏黄,不克,筑长城”,是赵国围攻魏州不克,只好在国界修筑长城。
赵国为防魏北犯,先在开封北修筑“魏黄长城”,又修筑“漳滏长城”,此长城的位置在漳水北岸,由漳水、滏水的堤防连接而成,即从今武安西南起,向东南延伸至磁县西南,折而东北行,沿漳水到今肥乡西南,也起到了防秦的作用。接着又修筑了易水之北的赵长城和大同的赵长城。大同能被称为“融合之都”,正是赵国修筑赵长城奠定了一定的基础。
大同盆地是一个特殊的地理单元,连接了吕梁山、恒山、太行山、燕山、阴山的余脉,这些名山沿盆地耸峙相连相围,呈现橄榄球形奇特景观。 赵肃侯时,大同盆地还没有被完全掌控,赵国随时会受到林胡、娄烦等北方草原民族的侵扰,于是赵肃侯修筑了沿大同盆地南盆沿的长城,即从灵丘、浑源、应县、山阴、宁武到岚州(岢岚)北的赵长城。赵肃侯卒,其子赵雍即位,史称赵武灵王,因赵国北边常受游牧民族侵扰,遂提倡胡服骑射,一改过去的作战方式,率骑兵巡行北疆,收服林胡、楼烦二族,开辟云中、雁门、代郡三郡,并筑赵长城自代于阴山下,拓地千里。此赵长城即是从河北蔚县始,沿大同盆地北盆沿,即天镇、阳高、左云、右玉,直到云中(内蒙托克托)高阙塞的长城。大同盆地被赵国依托长城纳入版图,开了民族融合的先河。
秦国一扫六合,除了有诸多胜算因素外,也与秦国修筑的长城有关。秦朝统一天下,受前朝中原诸侯国修筑长城的启示,在北边连接秦、赵、燕修筑万里长城,使得长城农牧经济有了规矩,开始由长城经济贸易和文化交流拉动民族融合。
到了汉代,在秦长城的基础上仍然修缮延伸了万里长城,长城延伸之处便是民族融合之地,又通过和亲稳定草原民族情绪,东边长城一直延伸至东北,西边依托长城守卫,将西域纳入版图,开辟了通向欧洲的丝绸之路,让南匈奴归附融合。
北魏时期的拓跋鲜卑族,本身就是在大同盆地融合了的草原民族,但把修筑长城看成是头等大事。先在都城北修筑“太常长城”,接着又沿大同盆地的南北盆沿修筑“畿上塞围”。孝文帝正是有太常长城与畿上塞围作安全防卫,消除了其他草原民族入侵的后顾之忧,于是有了迁都洛阳深度融合的打算和决心,由此走向了更加辉煌的大唐。
回顾大同历史,历朝历代沿大同盆地边缘修筑的长城,是一个闭合性的长城,是等于把大同盆地镶了边合围起来的长城。在这个闭合的内外长城中,由于受北方草原环境气候等诸多因素的影响,一拨又一拨从河套崛起的草原民族随时会发起南下入侵中原的冲动,一旦进入大同盆地,纷争打斗频仍发生,战争与和平交替出现。但每次战争进犯,其进攻势能均会被长城与守卫长城的军事力量所阻挡,南下的力量得以缓冲,于是由碰撞缓解为融合。因而,南匈奴融合了,鲜卑不见了,契丹和女真等草原民族没有了。即使北魏、辽金元和满清这些草原民族将大半个或整个中国统治,但由于有了大同盆地内外长城中民族融合的基础因素,仍然是汉民族占主体地位、团结多民族的大一统的中国,可见大同长城在民族融合中发挥着独特的功能与作用。
大同盆地长城,是中原王朝的依托,一次次阻止草原民族的南下,草原民族也一次次在盆地接受着中华文明的熏陶;大同盆地长城因战争刺激了民族长盛不衰的生存能力与战斗精神,也因和平涵养了民族融合理念与中华民族共同体的信仰,夹杂着政治一统、马市经济贸易、文化交流、胡汉和亲等民族融合的相关内容。于是,以长城军事体系为前导、融合为目的民族共同体意识之路便从大同起步。草原游牧文明与中原农耕文明通过大同盆地黏合连接一起,使得中国版图不断扩大,地缘辽阔,民族多元,文化多元,不断出现多民族团结一致繁荣昌盛的大好局面。
刘志尧说,随大同市委统战部组织的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专家组到河南考察追寻民族融合的历史足迹,并了解长城修筑的历史过程,感知到了长城曾经蕴含的祖先们创下的不朽智慧,深嵌背后深层次的力量,也看到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所注入的长城文化精神,对构筑中华民族共有精神家园发挥了重要作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