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1年4月,在大同市东风里东街北侧发现了一座辽代壁画墓,大同市考古所对其进行了抢救性发掘,该墓出土了铜、石、骨、瓷器等14件,墓葬壁画也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从壁画内容以及出土文物分析,东风里辽墓是典型的辽晚期墓葬,不论是从壁画人物形象上分析,还是绘画风格上细酌,都具有鲜明的辽晚期壁画特征。那么,东风里辽墓与以许丛赟壁画墓为代表的辽早期墓葬有何不同?其葬俗特征与早期辽墓以及同时期其他地区的辽墓又有哪些区别?笔者带着这些问题,多视角、全方位解读东风里辽墓墓葬形制、葬式、出土器物以及壁画等,以期对该墓葬葬俗特征有浅显研究。
一、关于墓葬形制的解读
大同市东风里辽墓形制为砖砌单室墓,墓室平面近圆形,距墓室地面1.3米处用整砖起劵,层层错缝内收叠砌,最后呈穹窿顶,整体形制类似于北方少数民族常居住的毡帐。这种墓葬形制在大同地区的辽墓中十分常见。那么,这种具有明显草原特征的墓葬形制是否是受契丹民族的生活习俗以及丧葬文化的影响呢?笔者查阅资料,将其与同时期内蒙、河北以及大同地区早于辽代的墓葬进行对比分析,得出墓室平面为圆形、顶部为穹窿顶式的辽墓形制并非完全是受契丹草原文化的影响。
据公开的辽墓发掘报告显示,辽上京地区(赤峰、通辽等地)最常见的墓葬形制多为砖室墓、石室墓、砖石混砌墓以及土洞墓等,其中尤以砖室墓最为常见,这点与大同地区辽墓形制基本相同。此外,除土洞墓、土坑竖穴墓外,辽上京地区的辽墓不论是造型复杂的多室墓,还是相对简约的单室墓均采用的是穹窿顶式的构造,唯一不同的是,墓室平面形式多样。
那么,在大同地区是否只有辽代墓葬的墓室平面为圆形、墓顶为穹窿顶呢?根据现有的发掘资料来看,显然不是。2010年10月在大同市浑源县发掘的唐墓就是其中典型案例。该墓为长方形斜坡砖砌单室墓,墓室平面呈圆形,砌筑于圆形土圹内,四壁墙体以丁砖错缝横砌,然后向内叠涩收拢,最后聚成穹窿顶,其形制与后期的辽墓完全一致。根据墓内陪葬器物推断,该墓可能为唐晚期墓葬。由此来看,在唐代晚期,大同地区可能已经出现了圆形穹窿顶墓。当然,文化的传承与习俗的延续必然要经过岁月的洗礼。早在初唐,突厥部活跃于代北地区,唐政府不拘一格、选贤任能,以突厥首领担任当地都督府都督,并有大量的突厥族及其他草原民族生活于代地,因此,与草原文化相关的习俗也一并出现在了大同地区。圆形穹窿顶墓葬的出现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草原地区常见的毡帐不仅出现在了代地,还将其带入地下,并且一直持续到辽末,成为该地区墓葬文化的突出特点。
二、葬式特点及其文化内涵
东风里辽墓作为大同地区晚期辽墓的代表性墓葬之一,其葬式特点同样具有重要的研究价值。东风里辽墓采用的葬式为火葬,这与属早期辽墓的许从赟墓葬式相同。根据目前公开的发掘资料来看,这种葬式方式从辽早期一直持续到辽晚期,是辽代大同地区主要的葬式习俗。然而就现有的考古资料分析,大同地区唐代墓葬均采用土葬方式,金元墓葬则是以火葬与土葬并用的形式出现,唯独辽代独采用火葬,这是大同地区辽墓葬式与唐、金元墓葬的不同之处。
三、壁画分布与题材解读
纵观大同地区已发掘出土的辽代壁画墓,我们不难发现,早期辽墓与晚期辽墓呈现完全不同的特点,早期辽墓以单纯的人物图为主,且墓室四壁没有形成固定的表现内容与绘画风格,人物壁画之间没有形成一定的承接关系,如大同机车厂辽墓、新添堡许从赟墓皆是如此。到晚期辽墓,墓室壁画有了固定的表现内容,通常南壁(即墓门两侧)绘守门侍者,东壁绘宴饮场景,西壁绘出行画面,北壁绘侍从侍奉主人的场景。大同东风里辽墓为典型的晚期辽墓,其墓葬壁画完全符合晚期辽墓的绘画风格,且壁画题材多样,内容丰富。
东风里辽墓中的守门侍从以老者与女仆组合而成,二者侧身面向墓门,侍仆形象刻画与仪态表情具有辽墓壁画“守门人”的普遍特征。不过,与其他墓葬壁画不同的是,该墓守门侍从周身绘有大量火焰宝珠、犀角、象牙、银铤等纹饰。火焰宝珠纹是一种由卷云纹和火焰纹组合而成的复合型纹饰,是随着佛教的传入与兴盛而流行的一种的装饰纹样,墓葬中一般绘在墓顶或墓门处,有飞天升界之意,这也从侧面反映了墓主人信奉佛法的事实。
大同东风里辽墓不论是从墓葬形制、随葬器物亦或是壁画内容上都具有辽晚期墓的典型特征。首先,与大同早期辽墓相比,东风里辽墓仍延续早期墓葬形制,为砖砌单室墓,墓室平面为圆形,此外同样采用火葬,只是葬具使用了辽晚期较为流行的真容偶像,当然在这具真容偶像内并未像北京马直温辽墓、宣化张文藻辽墓出土的真容偶像内放置墓主人骨灰那样,其内空空如也。其次,随葬器物上主要以瓷器为主,这与辽早期以陶器为主的随葬特征不同,究其原因,应是公元1044年辽兴宗升云州为西京大同以后,该地区社会经济迅速发展并催生各类手工行业大力发展,而这种变化同样体现在了墓葬习俗中,因此晚期辽墓多以随葬瓷器为主。最后,与早期壁画墓相比,东风里辽墓壁画内容丰富,题材多样,尤其是牵驼出行画面及头梳髡发的人物形象是晚期辽墓的典型特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