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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在乡下扫雪的日子

卢海娟

  被铲雪车的轰鸣声惊醒,拉开窗帘,只见对面的楼宇整齐排布着漆黑的窗口,远处,两排路灯发出白亮亮的光芒。街道空旷,人车稀少,看看墙上的挂钟,还不到五点,雪似乎还在下,小区院落已是茫茫一片白。

  突然想起在乡下扫雪的日子。

  雪,经常乘着夜色,蹑手蹑脚地来, 一点声音都没有。

  屋子里,温暖的火炕上睡着一家人。正是冬闲时节,早饭要拖到八九点以后,如果乐意,再多睡上会儿也没人管。

  这样的懒散也会腻歪。一听见外面扫雪的声音,家里的爷们儿就趴不住了,跳下炕开门出屋,转眼又带着一身凉气回来,还兴奋地伸出巴掌向老婆孩子比量:“下雪了,这么厚的雪,足有半尺深!”

  春夏秋三季,习惯忙于田里的劳作,闲在了这么久,感觉筋骨都散了。下雪,实在是一件让人欢欣鼓舞的事,于是叫嚣着找出帽子和手套,出门扫雪。

  越是无声无息的雪,下得越大,一夜之间,村庄裹了一床厚厚的被子。松软的雪花,毛茸茸的白,让人感觉又甜腻又温暖,男人要把这被子掀起来,叠成垛,攒成堆,运到园子里、大道边上。

  邻家男人已经开工了,两个人隔着木篱笆打声招呼,拿起趁手的工具,开始扫雪。

  首先是木锨,由一块长方形木板钉一根长长的木把组成。秋天打场的时候,可以用木锨扬场——顺着风向扬撒,使粮食与灰尘、碎叶、壳等杂物分别落在不同的地方。下雪的时候,木锨是最好的除雪工具,它轻盈,锨头使用面积大,又好用又省力。

  用木锨把雪铲走,还要用扫帚细致地清扫一遍。

  桦树扫帚是秋天就准备好的,三五根粗细均匀的桦树枝,用铁丝扎紧,便做成一把趁手的扫帚。桦树扫帚细密有弹性,即使用上一冬,扫帚头已经秃了,依然可以扫雪,扫大堆的雪,或是积存已久硬实结冰的雪。

  突突突突,木锨在雪被里上下翻飞;唰啦唰啦,扫雪的声音响彻整个村庄。

  小孩子也在被窝里趴不住了,穿上棉裤棉袄就往外跑,女人急忙抓了孩子的衣襟,给他们戴上帽子手套。

  太阳出来之前,各家不但扫了院子里的雪,扫了门前的雪,连村路也你一段我一段扫得彼此相连,偶有早起的行人,一行歪歪扭扭的脚印从村外逶迤进入村内,在扫干净的地面上噗噗噗地跺脚,然后哼着小曲继续前进。

  也有太阳出来时院子里的雪依然铺得严严实实的,房门没开,烟囱没冒烟,这样的人家,多半是单身懒汉子,或是媳妇回了娘家。

  鸡鸣狗叫的一天开始了,雪后,天空蓝得像涂了釉彩,细小的雪晶像糠麸,像玉屑,从下往上飞。雪像是从地上长出来似的,一夜之间就铺了厚厚的一层,感觉还会一直长一直长的样子。

  如果不是寒假,学校也要扫雪。一下雪,小男生就兴奋起来,上午还没放学,就围着老师问:“老师,下午扫雪吗?”

  扫雪,就要带木锨、铁锹,还有桦树扫帚。

  每个班级都有自己的卫生分担区,孩子们一边扫雪,一边打雪仗,操场上像开了锅,一片沸腾,每个孩子的脸都红扑扑的,满脸都是开心的笑容。

  雪后的村庄,到处可闻扫雪人的欢声笑语。扫雪,简直就是村庄的盛事。

  照水冰如鉴,扫雪玉为尘。何须问今古,便是上皇人。怀念那些在操场或是村路或是自家的小院子里扫雪的日子,怀念那些来自大自然的简单真实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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