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7年,我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大同三中读书,当时学校在西门外。由于是新中国成立初期,西门外还很荒凉,只有远处一片片庄稼地,一直向西延伸。老西门城楼还屹立在城墙上,但多处已经木朽梁断。出了西门是一个瓮城,这里是孩子们最爱去的地方。瓮城里有一个小市场,有卖糖枣的,有卖麻叶的,有拉洋片的……大同民俗风味尽在这里展现。
那时的我,总是在上学的路上边走边看,东瞧瞧,西望望……不觉从城里走到了瓮城外。瓮城外,当时也是一片萧索,不时有小动物从远处窜来,天空中也有鸟儿飞来飞去,还能闻到乡野的气息。城外有一座石桥,叫金水桥,下面是护城河。夏天,河水一片,真是天光云影,风光大好,男孩子光着身子跳下去洗澡、戏耍,好不快乐。
当时,学校的功课不是很紧张。每周有演出、体育、美术、书法、歌咏等文娱活动,也经常举办一些黑板报书写比赛。语文课也是灵活生动,十分有趣,分文学、语法、拼音三门课,分别由不同的老师教授。我最喜欢文学课,大量的古体诗吸引了我。我一遍又一遍地背诵李白、杜甫等名人的名言佳句。《望庐山瀑布》《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岳阳楼记》……我熟读如流,至今难以忘怀。
课余时间,我便模仿着写起古体诗来。上学的路上,我每天经过西门,一路上的景色让我有了创作灵感。我学着唐诗的格律,写了一首描写西郊日新月异,歌颂大同发展的古体诗,题目叫《西郊》,投给了当时的《大同报》。1957年5月11日,我的处女作发表在了《大同报》第四版,当时还是繁体字。报纸被贴在了学校报栏里,同学们争相观看。
现摘录一段:“十里河水缓缓流,山岗挂岩身披绿。沙河泥滩杨柳排,绿田苗地落农户。”这就是当时西门外的自然写照。不几天,大同报社给我寄来了稿费通知单,当时的稿费只有一元。接到通知后,我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报社财务科,领到了一元人民币。这是一张红色的印有天安门图案的漂亮纸币,十分有收藏价值。这张《大同报》和“稿费通知单”我一直保存着。这张《大同报》现在陈列在古城民俗馆,不少观众通过这张报纸看到了那个时代的大同往事。
当时的《大同报》几经易名,走过了75年的光辉岁月,它是大同历史发展的见证。如今的《大同日报》已经变成深受市民青睐的报纸。由于我的处女作是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大同报》发表,从此我与它结下了不解之缘。近七十年来,我一直不断地坚持写稿、投稿,至今已经发表了大约数百篇之多。尤其是文学、民俗、历史等文章,有很多读者看到后还经常和我联系。《大同日报》培养了我,也让我更加热爱家乡。
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开始专门写作大同街巷的故事,为此《大同日报》专门给我开辟了一个栏目叫“古城街巷探幽”。这个栏目,我描写了很多已经濒临消失的老街巷和老院落,受到了广大读者的普遍欢迎。有的读者还连续抄录,留作记忆。读者张建军同志撰文认为,街巷是大同古城的活化石,是可以穿越的时空隧道。他称我的文章为“不朽的胡同文化,文字的《清明上河图》。”
上世纪九十年代,《大同日报》又连续刊登我的“老大同故事”五十多期。这些老故事记叙了大同人过去的悲欢离合,展现了他们不屈的斗志。一些故事还被拍成了短剧,如微电影《打不碎的记忆》等。我还多次参与了《大同日报》和《大同晚报》的“大同老字号”“大同名人”“大同金融”“大同寺庙”等栏目的写作。这些稿件我又经过修改完善,后来编著成了《老大同故事》《云中旧梦》《梦回大同府》《大同民俗文化》等系列图书。《梦回大同府》还获得了“全国社科图书优秀奖”。我也被授予“全国最美家乡人”“全国书香之家”等称号。
一回首几十年过去,感谢培养我成长的《大同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