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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秋天致敬

冯敏生

  秋之辉煌,来自秋天所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春天是秋天的第一个驿站,是秋天这部戏剧的开端,是画家绘画的起始之笔。当山峦上最后一片残雪在人们凝眸间消失,迎春花绽开了春天的大门。小河边的青石头上,最后一块薄冰也倏地不见了,融入春水温柔的怀抱。几只雪白的鸭子款款游过,水面上荡起圈圈涟漪。春阳当头照着,山桃花开了,河边的柳枝露出鹅黄的嫩芽,在春风里摇曳。以村庄为圆心,田地向四面八方铺展开去,一直延展到眼睛望不到的山边。煦暖的春风中,一只只锃亮的犁铧翻开春天的泥土,泥土的芬芳在风中飘溢。乡亲们一双双粗糙的手,在垄沟里播下一粒粒种子。春风中,父亲坐在地头,吸着一长管老旱烟,烟火明灭间,一株株玉米破土而出,一株株高粱长出了嫩芽儿,蒜苗和青葱散发着清香。而朦朦胧胧的秋天,仿佛迈着轻盈的步子,在春天的戏剧里行走,在画家的笔下游弋,在沧桑的老父亲和乡亲们的眸子里闪动。“是啊,是春天孕育了秋天!”老父亲自言自语地说。他的腰弯成一张弓,他的背后,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庄稼,碧绿碧绿,郁郁葱葱。

  秋天路过夏天。夏天是热烈的,夏天时常会发脾气,有时赤日炎炎,有时狂风暴雨,雷电交加。但秋天历经夏日风雨的洗礼,变得越来越坚韧,越来越成熟。在热情似火的夏天,就连大自然的画家们,也会神采飞扬,在大地上尽情挥毫泼墨,使整个夏日变得绚丽多姿。田野上,棵棵挺立的玉米正露出一簇簇小红缨;又青又红的辣椒,真吸引人的眼睛;紫红的豆角花点缀在繁叶青藤之间,带刺的黄瓜一天天变大,一串串硕大的西红柿倒挂在绿叶丛中,那诱人的清香,在徐徐的风中弥漫着。在暮色四合中,在月光星光下,村舍静立,树影婆娑,远处的庄稼地绿色一望无际,翘望着下一个季节的丰盈。我想,夏天只是秋天戏剧里的一个发展过程,是一种铺垫吧。

  秋天是辉煌的。秋之辉煌,来自秋天的声响。有树叶婆娑起舞声,有玉米拔节声,有高粱和谷子沉甸甸的穗子晃动的声音,还有大黄豆蹦出豆荚的声响。在秋阳高照下,在天地之间,这些声响汇聚成恢宏涌动的波浪,演绎出大自然蔚为壮观的一曲曲乐章。

  秋之辉煌,来自秋天的色彩。秋天的颜色是富有层次感的。站在高处俯瞰,无论无垠的大平原,高低起伏的丘陵山川,或者那层层叠叠的梯田,一道道青绿,一道道金黄,伴随着秋风相互渲染开来,交相辉映,犹如大地的波纹。树叶是金黄的,谷穗是金黄的,玉米棒子是金黄的,向日葵是金黄的,那道道金黄的“海洋”,撼人心魄,令人心潮澎湃。在青绿与金黄之间,还夹杂有一道又一道醒目的红。那是高粱的红,红辣椒的红,宛若一道道红霞轻落在田野里徐徐延展。若到了深秋,山峦上的树叶由墨绿变得金黄,苍松翠柏点缀其间,更有那红叶似火,红彤彤地燃烧到天边,加上山冈上夕阳的浸染,霞光与满山黄叶、红叶浑然交融,此刻秋天的大地上,流光溢彩,五彩斑斓,无限壮美。

  秋之辉煌,来自秋天收获的喜悦。庄稼人将金灿灿的玉米棒子运回家,晾晒在打谷场上、农家小院里或者平房顶上,有的干脆串成串子挂在屋檐下。玉米棒子在秋阳的映照下,闪耀着迷人的金色光芒。红艳艳的红辣椒也被采摘回家了,晒在场院里、台阶上、瓦楞上,或者串成一串串,挂在屋檐下,与倒挂在屋檐下金灿灿的玉米串子,红黄相间,分外耀眼。在农家院子里、果园里,还有红玛瑙般的大枣、红润的柿子、黑色的葵花籽、堆成小山似的红苹果铺展开来,染晒着秋色。乡亲们晒的是秋天丰收的果实,更是一幅幅绚丽的幸福生活画卷。

  秋天的辉煌,来自大自然的恩赐,来自庄稼人的辛苦劳作。

  秋天如此辉煌,我站在故乡秋天的原野里,向它深深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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