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瑞   马骏宇

　　二、云冈石窟山顶佛教寺院遗址出土遗物 

　　云冈石窟除窟前经过多次考古发掘外，其山顶也有许多古代遗存。1993年，云冈联合考古队在对云冈石窟第1~4窟的窟前遗址进行考古发掘工作期间，根据当地群众反映，在云冈石窟山顶东部围墙之外一处小山包的顶部发现了盗洞，并对其进行了抢救性考古发掘，发现一处北魏佛教建筑遗址。这是目前经过科学发掘、保存信息最多和保存相对完整的一处北魏佛教建筑遗址。

　　2009年，云冈联合考古队为配合云冈石窟山顶防渗水工程，在山顶进行考古调查与发掘，发现一处位于明代军堡西侧的北魏佛教寺院建筑遗址。2011年至2012年，在上述考古发掘工作完成的基础上，考古队继续对云冈石窟山顶明代军堡东墙外南半部的一处遗址进行考古发掘。经过发掘，该遗址被确定为一处北魏辽金佛教寺院遗址。以上三次云冈山顶考古，发掘出土大量北魏时期文物，主要包括石雕造像、建筑材料以及生活用具三大类。

　　（一）釉陶板瓦：云冈石窟山顶北魏佛教寺院遗址中出土了大量的北魏时期建筑材料，其中釉陶板瓦数量众多，这是大同地区北魏时期釉陶板瓦数量较大的一次发现。此次发现的釉陶板瓦形制较大，共有19件。板瓦胎质呈红色，其中17件凹面呈酱黄色，凸面局部呈酱黄色，另外2件釉色偏绿。凹面修整后施釉，凸面刮削平整且有流釉现象，宽端均施釉。这批釉陶板瓦的发现为北朝时期釉陶瓦的使用时间和范围提供了可靠证据。此外，板瓦的尺寸、工艺、纹饰特征是建筑等级的重要体现，而这种陶板瓦往往用于高等级建筑。该遗址中发现的最主要的建筑是塔和回廊，结合塔基遗址周围出土有不少釉陶板瓦，考古队推测使用这些釉陶板瓦的建筑应该就是这座塔。

　　（二）佛教泥塑造像：考古队在云冈石窟山顶北魏辽金佛教寺院遗址塔基中发现一处埋藏坑，该埋藏坑中发现有佛教泥塑造像，主要为身像和头像。其中身像共有10件，3件较完整，7件为残片，均为坐佛形象，结跏趺坐于重层仰莲座上。佛像着通肩佛衣、左手腕及双腿之处衣褶较为厚重，佛衣的局部残存红色。双手结禅定印，右手叠加于左手之上，两手掌心朝上，涂为白色，背面有抹平痕迹，多凹凸不平。头像共有6件，全部为菩萨头部残件，其中4件基本完整，1件仅存宝冠，1件宝冠残缺。造像面部保存较好，面相丰圆，脸圆鼓，长眉细目，鼻梁高直，小口，薄唇，嘴角上翘，大耳垂，耳廓清晰。头像颈部断面均有竖孔，近似方形，孔壁残留秸秆竖状和横向捆绑印痕。此外，这些菩萨头像风格与云冈石窟中期石雕造像风格接近，并且与大同铁牛里北魏塔基遗址中发现的泥塑菩萨头像相似，反映了北魏平城时代云冈石窟与平城佛教寺院之间的相互影响。

　　（三）“传祚无穷”文字瓦当：云冈石窟山顶三座佛教建筑遗址所出土的建筑材料中均发现有北魏时期瓦当。瓦当是中国古代建筑屋檐简瓦前端的装饰物，两汉以来多为圆形，并惯印吉祥用语或图案。北魏时期平城出土的吉语文字瓦当在继承汉晋文字瓦当的基础上进一步发展，内容多为祈愿北魏皇权统治永续、富贵长寿，如“传祚无穷”“万岁富贵”等，显示了鲜卑统治者强烈的政治愿望。

　　云冈石窟山顶出土的吉语文字瓦当主要为“传祚无穷”，但其形制略有不同。2009年至2010年北魏佛教寺院遗址中发现的“传祚无穷”瓦当边轮较窄且略高于当面，在1993年北魏佛教建筑遗址中发现的“传祚无穷”瓦当边轮相对高宽，而在2011年至2012年北魏辽金佛教寺院遗址中，这两类瓦当均有发现。由此可见，“传祚无穷”瓦当的制作经历了不同的阶段，反映了云冈石窟山顶寺院的建设、发展。此外，在2009年至2010 年北魏佛教寺院遗址中发现的“传祚无穷”文字瓦当与大同地区其他北魏遗址（如方山永固陵遗址）中所发现的“传祚无穷”文字瓦当形制几乎一样，有学者认为其应当为同范瓦当，即使用同一模范制作。

　　三、鲁班窑石窟出土遗物

　　鲁班窑石窟位于云冈石窟西约700米的武州山南麓的土丘上，依山临水，坐西朝东，与云冈石窟隔河相望，是云冈石窟群的重要组成部分。根据郦道元《水经注》中的记载，学者们认为文献中提到的“武州川水又东南流，水侧有石祗洹舍，并诸窟室，比丘尼所居也”之处就是今天的鲁班窑石窟。北魏时期，鲁班窑石窟与云冈石窟共同构成了一个完整的寺院系统，即东为僧寺（云冈石窟），西为尼寺（鲁班窑石窟）。

　　鲁班窑石窟现存洞窟3座。2014年，云冈石窟研究院与大同市考古所联合对鲁班窑石窟进行了勘探与发掘。2018年，为配合鲁班窑石窟的抢救保护工程，云冈石窟研究院对坍塌的第3窟进行了清理。在发掘与清理的过程中，大量遗物被发现。其中北魏时期遗物以石雕为主，主要有佛首、立佛像、双面菩萨像、千佛和背光残件等。

　　佛首：鲁班窑石窟出土的佛首共有4件，佛首尺寸较大，其中3件佛首的头部发髻处涂有黑色颜料。这些佛首的造像风格与云冈石窟中期风格相似，佛首眼睛均凿出眼珠。而北魏时期未见为大佛单独镶嵌眼珠的做法，这种做法应是辽金时期为佛首加装陶眼所留下的痕迹。佛首石质属砂岩，与鲁班窑石窟的石质不同，其来源与用途尚不明确。

　　双面菩萨像：鲁班窑石窟中还被发现有多尊双面造像的石雕菩萨像，其中头像1件，立像2件。双面菩萨立像尺寸较大，头部皆缺失。此外，鲁班窑石窟第3窟的中心处发现有佛坛遗迹，结合双面菩萨的发现，我们可以推测双面菩萨立像应当置于佛坛之上，供僧众绕坛礼拜。由此，我们可以看到鲁班窑石窟与云冈石窟早期大像窟功能的不同之处。

　　作为北魏时期开凿的皇家石窟，云冈石窟以其雄浑大气的石雕造像、制作精妙的建筑材料和丰富多彩的生活用具，为我们展现了北魏时期石窟的壮丽风貌。这些文物瑰宝不仅为我们研究云冈石窟和北魏平城社会提供了实证资料，还彰显了中华民族开放包容的文化基因，是中外文化以及多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历史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