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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得菊酒煮乡愁

□ 郝鹏飞

  独在异乡,佳节思亲。飘零的黄叶,又把我带到了九月九的乡思之中。

  许久都没有回家了。他乡的酒,再绵润可口,也辣痛了满腔愁肠。

  九月九是九九之数,因为与“久久”重音,有“长长久久”的意思,因此重阳节又被称为“老人节”。跟在中秋节与国庆节之后的重阳节,单薄得不像是一个节,我们也似乎淡忘了这个节。但每到秋凉,它仍像一根脐带,在记忆里牵动着我们和家乡的“骨肉相连”。

  童年生活在一个偏远的北方小镇,“九月九”这一天没有登高的风雅,没有重阳糕的清香,没有菊花酒的清冽,没有茱萸草的清爽,却一定是一个充满了烟火气的团聚日子。

  那时候外祖母还在世,九月九是一家欢聚的日子。母亲有兄弟姊妹六人,一生相亲相爱,从未红脸拌嘴,且都是孝子。记忆中的九月九,是笑声叠着笑声的,就像窗外层层叠叠的红叶一样,热闹得醉人:小孩子们踩着落叶,用满院的笑声惊起一片鸡飞狗跳;白发如雪的外祖母搬了个小凳子,坐在桃树下,时不时用一两句我们谁也听不懂的乡音笑着骂一骂这些“皮猴子”;舅妈和姨妈们在厨房里忙碌着,把煎炒烹炸拢在一团团飘香的白气里……

  终于开席了。没有菊花酒,就用自酿的琥珀色的葡萄酒;没有重阳糕,外祖母亲自指点着蒸出来的开花大馒头也一样绵软。亲人们频频举杯,把对日子红火和身体康健的祈愿都倾注在酒里,那样执著地相信着,这样的欢聚时刻可以延续一生那么长、那么久……

  菊花开了几次又谢了几回。外祖母过世了,几个亲人也为了生计各奔他乡。

  那年九月九,在外打工多年的小舅从远方回来了。几年未见,母亲刚一抓住他的手,眼泪就“唰”地流下来了:舅舅脸上和手上的风尘仆仆,让她已经浑然忘记了自己一身的病痛。

  落了座,满腹的离愁都散入了加满菜的碗,倒满酒的杯,攥紧了的手……九月九的绵长欢聚已变成了梦里的奢望:吃完了这一顿饭,又要各奔他乡。亲人的羁绊与乡愁,装满了轻轻重重的行囊,记满了换了又换的电话号码,落满了日渐沧桑的两鬓和额头,再从湿润的眼角缓缓流下……

  “长长久久”的日子,经年之后却已经变成满是身不由己的漂泊,让人唏嘘。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童年读来,只知登高插萸的热闹。成年再读,方懂原来是一字一秋的苍凉。

  而今,重阳的余韵,也只能存于父母纸短言长的叮咛里,存于一张退了的车票里,存于加班后拎着的冷掉的餐盒里,存于隐隐透露着惆怅的梦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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