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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口罩的夏天

□ 蜀水巴人

  月令虽然早已过了寒露,但是,我还是很难忘却戴口罩的夏天。

  那么多的夏天过下来,要说今年夏天的特别之处,几乎不用怎么想,便会脱口而出,戴口罩。早晨起来,梳洗、早餐,出门下楼。刚刚走到一半,忽然觉得面部凉刷刷的,似乎少了一点儿什么。一个激灵,哎呀呀,怎么就偏偏缺了口罩!忙慌慌折返家来,捡一个新崭崭的口罩,郑重其事地挂上两耳,仔仔细细地遮严口鼻,就像舞台上挂好髯口的须生,这才信心满满器宇轩昂地直奔上场门而去。

  以往的夏天,害怕晒黑的女士们,标配是遮阳伞和墨镜。喜欢嫩白的少男,则选择遮阳帽。经常见到开车的一些男人,左胳膊套着整条的防晒护臂,远远瞧着,初起还以为是女孩儿,近了细看,却原来是大老爷们。而今年的夏天,口罩成了大家的统一标配。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突然走一个碰脸儿,并不急着像以往那样先招呼,而是先相互凝视,继而审视,似曾相识、不敢确定,直到从口罩外的一些面部特征,找回曾经熟悉的“密码”,这才皆大欢喜:原来是你!

  大家当然知道戴口罩的必要,更知道这样子,才是真正的爱自己、爱别人。而一些公共场所的安民告示,也时时提醒着人们,别忘了这个夏天的标配。去银行办业务,门卫哼哈二将一般,只把口罩当做通行证。逛逛超市,体温没有异常,不戴口罩也别想轻易进去。饭店点菜堂食,过去挨挨挤挤的桌子拉开了距离,饭菜上齐,戴着口罩的人们,小心翼翼地把口罩慢慢摘下来。这个时候,总会胡思乱想,假如有人发明一款带有“门帘儿”的防护口罩,没准儿真能够申请一个专利。吃饭时根本不用把整个口罩摘下来,恐怕这也是懒人们在这个特殊夏天的小小心愿。

  戴口罩的夏天会有许多不便,出汗、憋气是最大的麻烦。对于许许多多的“眼镜们”,汗多了流下来,常常打花镜片,害得人们只好不停地擦拭。比起那些个最辛苦的劳动者,“眼镜们”的尴尬根本算不上什么。建筑工地上的钢筋工,酷暑下挥汗劳作,脸上的口罩像是过了水。小小的口罩,于他们而言,完全构不成什么障碍,相反却成了大家争抢时间与速度的标志。夏天里的一个个口罩,经常给人以某种感动和力量,正如一位诗人所言:让我们用成千上万个人的意志,凝聚成一个强大的生命,在穹顶,散发出比古老的太阳更年轻的光。

  多少年过去之后,当人们再回忆起这个夏天,会不约而同聚焦于一个个口罩:一只只口罩的上方,是一双双眼睛,坚毅沉着,清澈明亮。无数只夏天的口罩绵延开来,连缀成别样的口罩“长城”——那一只最靓的口罩之上,有一颗红红的心形图案,还有鲜红的五颗星星。

  寒露是夏天的休止符,秋雨是炎夏的接送车,滴滴答答淅淅沥沥之间,季节就已经悄然翻了篇儿。“秋后的第一杯奶茶”,成了爆红网上的一个梗。只有戴过了夏天的口罩,才会深切地感受到,往日里平平常常的一杯奶茶,此刻喝到却是多么的神奇与珍贵。

  在外打拼的小女,专门给我画了扇面,以便在常戴口罩的这个夏天驱暑纳凉。秋风渐渐起来,我把折扇放入扇匣,明年的夏天再拿出来,见扇如面。那个时候,我期待着不用再在炎炎夏日里,每天像须生上台挂髯口那样,再严严实实地戴上口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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