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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落成诗

□ 马庆民

  立冬不过是冬天的预备号,到了小雪,寒冷的冬天才算真正地到来。

  古籍《群芳谱》中说:“小雪气寒而将雪矣,地寒未甚而雪未大也。”可见这个时节寒冷开始入侵,但大地尚未冰冻,虽开始降雪,但雪量不大,故称小雪。

  冬季节气的名字,都透着冷冰冰的寒,唯有小雪,不仅让人凉而不冻,爽而不寒,而且还伴着浓浓的诗意。

  “花雪随风不厌看,更多还肯失林峦。愁人正在书窗下,一片飞来一片寒。”身处异乡的诗人戴叔伦静坐窗前看书,抬头看见雪花飘扬,不仅飞入了山林,更是入了心,入了诗。阵阵寒意,也化成了滚烫的乡愁,不禁想起远方的亲人是否在“冬腊风腌,蓄以御冬。”

  “小雪初晴,画舫明月,强饮未眠……”小雪初晴的夜晚,诗人陈睦辗转失眠,对着白雪明月,陷入了深深的追思之中,即使眼前有琴有酒有佳人,却依然无法排解心中对爱人的思念,此中深情,皆变成了“空肠断,奈衾寒漏永,终夜如年”的无尽感慨!

  “甲子徒推小雪天,刺梧犹绿槿花然。”小雪天里,刺梧还是绿的,槿花还开得很好。诗人方回去“欲雪寻梅树”,却发现“余霜殢菊枝”。此时,梅花都快要开放了,但残霜还挂满菊枝。我们都知菊花开得晚,却不晓得它落花时候也晚,也许,他们是在等一场小雪吧!

  窗外小雪飘飘,便激发了与好友相聚的浓情,也为饮酒寻得一个极好的借口。“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小雪来临,新酿的米酒,酒面上还泛着绿泡,香气扑鼻。红泥烧制的烫酒用的小火炉也已备好。邀上三五好友,寒舍共饮一杯暖酒,岂不快哉!

  “小雪晴沙不作泥,疏帘红日弄朝晖。年华已伴梅梢晚,春色先从草际归。”黄庭坚的《春近四绝句》写出了小雪的晶莹小巧,让人脑海里浮现出淡淡的柔柔的小雪悄无声息飘洒世界的温馨画面。昨夜的小雪就像阳光拂照下的沙滩,还未零落成泥辗作尘。初升的暖阳穿透疏朗的门帘映射出朝晖。人生年华在这冬日里虽然如同梅梢稀疏的花朵,但鲜活的春色正从小草的嫩叶上悄然归来。诗人目光敏锐,不只看到了小雪,更从稀疏的梅花间、老去的年华里看到了鲜活的人间春色。

  小雪与大雪不同。“未盛”的小雪,既点缀了世界,又化成水滋润了世界,然后蒸发成气,了无痕迹。难怪苏东坡曾对人生做过一个精妙的比喻:“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小雪似冬天的精灵,引人遐想。试问,没有小雪,哪来文人笔下最美的山川和醉人的诗意?小雪落成诗,落成了“风雪夜归人”的暖意融融,落成了“独钓寒江雪”的空蒙绝美,落成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豪迈壮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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