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度词条云,香椿又名香椿芽、香桩头、大红椿树、椿天等。称呼香椿芽众所周知,我唯觉椿天容易让人想到曼妙的春天,在春日的好时光里食椿天是件令人心情美妙的事,就像口嚼宋词,绵密醇厚,口齿生香。
近日,每天路过的市场上,香椿芽清清灵灵,被摊主一字摆开在干净的塑料箱子上,加上晨间的好时光,总能让我停驻脚步。香椿芽嫩,摊主摆放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似的。拣香椿芽,观其色便可知是否新鲜。青绿中带紫,紫红中透着微绿,水分充足,叶芽硬朗,便是新采的佳品。新采的椿芽有清香,细嗅,有龙井茶香,龙井茶不说一开二开,单就是在洗茶的瞬息里就有茶香溢出,醇厚,密实,有融融的味道。细嗅椿芽亦是。
香椿不像土豆莲藕,可以包装存放,宜鲜食。据林洪《山家清供》记载,诗人刘禹锡有煮椿根馄饨皮的食法,主要取其药用价值,可见古人对于美食的钟情与研究。在坊间,少有食椿根的做法,但香椿芽确是大众餐桌上一道不可少缺的美食。在北地,晨起间,待珠露散去,攀上椿树的枝柯,将椿芽一枝一枝折下来,盛在干净的篮子里。这时候,阳光大把大把洒落下来,落在椿树上,微风起时,椿叶窸窸窣窣地摇曳着,摘椿芽的人攀于枝柯之间,行路的人路过了,抬首而望,这景致便是一副村巷采摘图了。
摘回的椿芽用清水漂洗过,放入滚水中淖一下,用竹筷轻轻翻转,不宜使椿芽乱作一团,盛出后滗干水分,切成寸段。淖过水的椿芽清香逸散,有冲开的碧螺春香味。盛盘,撒盐、鸡精,淋上香油、生抽少许,放入蒜末、椒丝,起锅热油,浇入,最后淋上香醋,将椿芽与汤汁调匀,即可上桌食用。这样调制的椿芽鲜嫩爽脆,入口嫩滑,是乡间春日待客的佳肴之一。“山家良有客至,先供之十数,不惟有益,亦可少延早食。”刘禹锡以椿根馄饨作为早间待客美食,椿芽亦可作为早间餐食,具有较高的药效。当然,亦有将椿芽清水洗净直接蘸汤汁生食者,更是嫩脆生香,只是少了一份娴雅之气。
北地少香椿,多樗,“樗,树及皮皆似漆,青色,叶臭。”多植于村巷及庭院周围,樗树干直立,高过瓦屋之上,生马蹄枝。在我的屋舍后背就有数棵,到了深秋静夜,听樗枝落于檐瓦之上是一件美妙的事情。静夜,人已倦,村庄亦安谧睡去,独倚窗前,燃一盏灯,翻几页闲书,突兀之间,听得窗外瘦竹窸窣,紧接着,瓦屋之上便有叮当之声,清清脆脆,是木质触碰屋瓦之声。不禁让人想起止庵先生的《樗下随笔》来,止庵家房后曾有一株樗树,他在樗树下读书作文多年,用作书名,可见止庵先生对这株樗树亦是情有独钟。
樗木内心空虚,加之有臭味,不可用作良才,但在北地亦有用樗木烧火熬制中药的风俗。据长者说,樗木烧火熬制中药,可使药性发挥十足,只是随着现代科技的发展,土方樗木熬制中药已是少有。
春分过后,故园的椿树该是枝叶繁盛了。待早起间折椿芽数把,做一盘香椿芽,吃一味春色,忆一念故情。
□ 任随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