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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师王慕荣

□ 贾桂梓

  敬爱的王慕荣老师永远地离我们而去了。我们竟不能与老师作最后的诀别。呜呼哀哉!

  王老师是1965年毕业于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在北师大她是校合唱队队员、话剧社骨干演员、广播室播音员,大型音乐舞蹈史诗《东方红》里有王老师的身影,国庆游行队伍中王老师是北师大选出的50名选手里走在最前面的献花队员。毕业时,她怀抱着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的理想,与后来成为她丈夫的北师大外语系高材生狄妙青等一拨同学,唱着《人说山西好风光》,豪情满怀,辞别北京,奔赴山西,被分配到当时最贫穷的朔州市平鲁区(时为平鲁县)当老师。王老师在李林中学(井坪中学)执教多年,担任过学科组长、教务主任、主管教学副校长,是当时名冠全县的优秀教育工作者,是光荣当选的第六届山西省人大代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有记者将王老师出色的工作业绩发表在《光明日报》和《人民教育》上。1982年年底,王老师担任雁北幼儿师范学校校长。王老师一生为之骄傲的是桃李满天下。

  王老师,年轻时意气风发,雷厉风行,唱歌很美,讲起课来抑扬顿挫,京腔京韵的底子加上播音员一样的普通话、漂亮的板书、丰富的表情,令听课的学生痴迷不已。1978年春,我是在李林中学高考文科补习班上首次听到王老师讲课的。学习仨月,每天享受着王老师的传道授业解惑,老师高超、优美的教姿教态刻在心里永难忘怀。

  王老师担任雁北幼儿师范学校校长期间,我在雁北行署办工作,经常能接触到王老师。因与老师家住得较近,有空就去看望老师,多数是聊工作,因王老师心里装的都是幼儿师范的校舍建设、图书器械、教育教学、教师职称、学生食堂、学生实习、学生分配等。她一心扑到工作上,而且说话不绕弯子,做事干脆利落,坚持原则,刚直不阿,即便受到误解,也绝不改她黑白分明之原则。

  王老师特别要强,哪项工作都唯恐落后,处处都要干得出色。学校里操心费神之事排满她的日程,鲜闻她有空锻炼健身。1984年6月,王老师去浑源县日夜加班完成招生任务返回地区时,突然走路困难,被同事背上汽车,直奔医院诊治,限于当时医疗条件,未能查出病因,输液观察一天后就回校工作了,那时的王老师全副身心放在幼儿师范新教学楼的建设上。1988年,一心扑到工作上而对身体太过大意的王老师,突然出现脑血栓症状,尽管及时医治,还是落下了半身不遂。但坚强的王老师没有屈服,右手不能写字,就改用左手,开会照样做着笔记;右腿走路不利索,就把重心放在左腿上,拖拉着一条腿也不误忙来忙去。有一次,在原雁北行署办公楼,我见王老师抱着几个档案袋子,一拐一拐地上楼,说找领导汇报工作。我知劝她注意身体之类也无用,就尽我所能地帮老师。送老师出了楼门后,我望着她一拐一拐艰难地步履,顿时浮现出元代大戏剧家关汉卿的名句“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珰珰一粒铜豌豆”。作为校长,她为学校的长远发展、为保障教职员工安心工作、为她的学生们有好的就业去向,真是拼尽了全力、操碎了心!

  2000年8月,王老师相依相伴的爱人狄老师因病去世了,王老师也退休了。失去亲人的悲苦,离开工作岗位的寂寥,导致心脑血管疾病爆发。2006年的一天,王老师拄着拐杖在幼师校园的操场边上走路锻炼,她喜欢看学生们生龙活虎的样子,突然脚被拌了一下,重重地撞在了操场边的铁栏杆上,一只眼睛血肉模糊。周围人们见状急忙要给她孩子打电话,王老师却拦住:我女儿有课,不要打扰,叫120吧。急送医院,医生一看眼球都撞碎了,手术进行了三个小时,缝合了三百八十多针。手术中,王老师还与医生聊天说,庆幸撞坏的是只视力不好的眼,只要还有一只眼能看,就有光明相伴。这就是我们的王老师,一生都在顽强战斗,与歪风邪气斗争,与疾病痛苦斗争,以一种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无畏无惧,活出生命的底蕴与顽强。

  2016年王老师又一次脑出血后,彻底瘫痪在床,失语失忆,不能自理。我最后一次见到王老师,是在养老院。王老师那健硕丰腴的身材瘦了许多,她盯着我,似认不认,张嘴想说,却不成句子。我细声呼唤王老师,她忽然呜呜呀呀地哭起来,状如孩童一般。我喂老师喝营养品糊糊,许是尝到食香,她极力挣扎着想抬头吮吸,然根本无力实现,糊糊从这边嘴角喂入,从那边嘴角流出……泪流满面的我,一个劲儿发问:咋这样啊?老师的女儿燕燕说,妈妈吞咽功能不协调。我在老师床前长久地端详着她,心里好像针扎一样受到强烈刺激。我们敬爱的王老师,年轻时才貌超群,曾有多少仰慕心仪的粉丝!走到生命末端时,却是这样令人心疼、心揪、不忍!我多么期盼,在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的新进程中,能有更神奇的医疗技术让王老师恢复健康,在学生们热烈的欢呼中,再次一展歌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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