邻居大妈80岁了,还牵挂着50好几的儿子,儿子随口说了一句,最近吃肉吃得太多,青菜吃得少,肠胃不大舒服。大妈立马去厨房给儿子炖了菠菜汤,熬了菜粥,做完给儿子送到了家里。
我妈感慨,当娘的都这样,唯恐孩子吃不好,对待孩子和对待父母两重心境。我外婆活到86岁,只在最后得病卧床的半年,我妈护理外婆时,给外婆做过饭,寻常日子,我妈几乎没有专门为外婆做过饭。
我妈言语间满是懊悔。我劝她,外公有退休金,他又是暖男,知道心疼外婆,外婆吃的可比我们好太多了.上世纪90年代,就实现了吃肉自由——串乡卖驴肉的,都知道骑着自行车直奔外公家门口,非把外公喊出来买一斤熟驴肉不可。
外婆牙口不好,外公都是把熟驴肉上锅加热后,剁成碎末,让外婆吃。还有呀,我第一次吃火腿肠,也是在外公家吃的……
本是宽慰我妈的话,可并未凑效,我妈还是摇头,说两码事,儿女亲自做的喂到嘴边,和自己买来的不能相提并论。
我妈又自我检讨:“那时也是我忙,开养鸡场忙,后来不养鸡了,又开小卖部,还是忙得没时间。不过呢,忙也不是借口,我再忙,也没耽误给你们做一顿饭,到你外公外婆这里,时间就挤不出来了。”
回想起来,我妈对我外公外婆真是不如对我祖父好。祖父和外公住同村,记得我小时候,逢年过节,我妈都给两边长辈送鸡蛋,有时还要抓一只大公鸡送去,送祖父的鸡蛋就比外公家得多,送祖父的大公鸡也比送外公的肥,我妈说,祖父是养儿子赚的。
还有,每次家里包了饺子,我妈都差使我和哥哥去给祖父送,但从未给外公送过。这里面的道理很简单,外公有退休金,祖父没有;外公有外婆,他们可以自己做饭,而祖母早早过世,祖父跟着叔叔生活,孝顺这事上也必须偏向弱者;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人儿媳必须有的孝行,这根弦时刻绷着。对公婆照顾不周,会招来非议,对亲爹亲妈有所怠慢不是大事,没人会提醒。
我跟我妈聊了半天,对我妈孝顺公婆给予了口头肯定和表扬,但我妈还是叹息,子欲孝而亲不在,我妈这是想外公外婆了。
跟我姑姑谈起此事,姑姑说:“你咋听话听一半呀,你妈这是提醒你,别像她一样,做让自己晚年后悔的事儿,趁她没得病,还吃得下去,多给她做点好吃的。”
“我按月给我妈钱,她生活自理,想吃啥买啥,想吃啥也可以自己做,我也经常买东西回家,最关键,我做的东西,我妈不吃呀。”
姑姑摇头道:“这么多年,你都没弄明白你妈喜欢吃啥,她喜欢吃素,你买大鱼大肉她当然不喜欢了。”
我明白了——手机上搜了很多素食菜谱,打算休息时,给我妈露一手,不,要经常露几手才行。还有,做子女的要学会听话听声,儿大三分客,当孩子大了,父母老了,他们再也不会像我们小时候那样有话直说,或直接对我们发号施令,要多留意他们隐形的情感需求。总之,把对待孩子的爱,复制粘贴一份给父母,总没错。 马海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