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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时代的书荒

  也许是坐在父亲膝头摇头晃脑吟过的唐诗,也许是躺在故乡谷堆旁边听来的故事,总之,已经忘了是怎样一把不起眼的钥匙,为年幼的我打开了这扇门——通往无限风光的门,从此,开始痴迷于文字所构建的世界,更结识了此生最重要的朋友——书。

  我的父亲是一个极爱读书的人,但因为家贫不得不早早辍学去谋生,年少失学的遗憾让他下决心绝不让孩子们重蹈自己的覆辙。所以,身为长女,我在读书方面受到了父亲格外的重视,虽然家里经济并不宽裕,但父亲从我入学前就开始给我订阅刊物,有《幼儿画报》《小朋友》《故事大王》等。那时,每个月新书送达的日子,成了我最期待也最幸福的时刻。从邮递员手中接过散发着油墨香的报刊,我便迫不及待地翻阅起来,常常是一口气往下读,直到把所有的内容通读一遍才算完。

  刚开始识字量不多,好多字不认识,父亲不在跟前时,我便连蒙带猜地读,随着阅读量增加,不会的字就越来越少了,等到正式上学时,我发现课本上的字基本上都会,为此很是洋洋自得了一阵。后来渐渐发现,每月订的这几本小书不消半日就能读完,都不够我“塞牙缝”的,于是我开始四处搜罗能看的书,亲戚朋友、左邻右舍,只要打听到谁家有书,我都会千方百计搞来一睹为快。

  只可惜,身居偏僻的乡村,自己能接触到的人里,真正读书的人没有几个,更别说家有藏书了。在最渴望读书的时候,身边却没有多少有价值的书,不能不说,这真的是一件极大的憾事,以致读书成瘾的我有些饥不择食,不管碰到什么书,先一头扎进去再说。于是,在我少年时代读的书里,珍珠鱼目混杂在一起,家里唯一的名著——高尔基的《母亲》差不多被我翻烂了,好友家仅有的两本书《封神演义》《镜花缘》也囫囵吞枣地硬读了下来。此外还有各种小人书、高年级的语文课本,到最后实在没的看了,便连父亲工友家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街头小报、明星画刊也统统扫荡了,其中不乏一些不健康的内容,所幸随着年龄和知识的增长,渐渐地也能辨出良莠,能够主动摒弃那些“有毒”的东西了。

  这种“贫瘠”的读书经历,让我像一个因吃不饱饭而“营养不良”的人,每看到一本好书,都会两眼放光。初二那年,从同学那里借得一本《基督山伯爵》,因同学催得紧,为了赶在期限内读完,我不得不在家里人都睡下后,偷偷钻在被窝里打着手电筒看,终于赶在凌晨起床前看完了,结果发现,不但把手电筒电池耗尽了,自己也开始头疼欲裂,难受得好几天差点起不了床。从那时开始明白,读书跟吃饭一样,也是不能暴饮暴食的,否则身体同样受不了。

  到后来,生活条件日渐优渥起来,书终于不再是稀缺物品,却发现,时间与精力都开始欠缺,生活被太多与读书无关的琐事填充、占据,能心无旁鹜读书的时光已经寥寥无几。回首那段书荒岁月,心中感慨万千,好在自己的心灵不曾荒芜,精神世界的丰盈,不但改变了我的思想,也使一个小小少年变得成熟了。    刘继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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