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车的皮座和车把上的露珠,晶莹静谧,随手抹一把下去,冰凉由手掌倏然传至指尖,传至手臂。晨露已如龟背盛水,秋深矣。
跨上单车,去公园,去河畔,去林间……不燥不火,心沉似水,疾驰而去,轮毂上的露珠如风似地甩撒出去。不轻易触踫路边的野花丛,那里掩藏着清澈纯净的守望与凝视。
早市上的人真多。
乖巧地躺在路边的土豆,还带着新鲜湿润的泥土。家中旧年囤下的土豆,使命早已完成。熙攘的人们,拎一兜回家,去品尝期待己久的一份新鲜和满足。
土豆丝,爆炒,家乡人谓之“国菜”。
新鲜的土豆,在闪着火星的柴木灰烬中变幻为一枚枚迷人的“琥珀”。咬一口下去,香气四溢,回味无穷。
土豆们洗上几个囫囵澡,磨成浆泥,加一点莜面。塞北的人们,把这浓浓的浆醇醇的面,抟攥成诗意般的“饭团”。
村里的大叔大娘们驾着三轮车,风一般刮进了那一方并不宽阔的小小城廓里,一大早就占据了某一个有利的位置。他们由辛勤的种植者转换成了心怀希冀的商贩角色。清晨的秋更冷,臃肿的羽绒服也上身了。他们带来了现刨的土豆,现掰的糯玉米,现下的葫芦倭瓜,这是小城人们的最爱。有的人会和对面那一张张期待的面孔讨价还价,而大多数的人会爽快地说:大爷大娘,价钱您儿们说了算。这一声“您儿们说了算”,温暖了《悯农》的诗行。
公园里大道旁,晨练的人们已是长衣长裤。孩子们的微信里,也多了些关爱:老妈的手腕会受凉,套件秋衣吧;老爸的腿和膝盖得多注意,凉了下不了楼,记得加绒裤。老母亲拨通了我的电话,声音有些拘谨:你忙不忙?红萝卜长成了,你抽空儿回家拿一些,俺那大孙子要开学了,送行的饺子记得吃呀。
与远方的朋友去一古堡,流连环顾。忽见农家小院的墙头上,一簇又一簇的红果灼灼,还在继续接受秋光最后一轮的拥抚。徘徊校园,大楼转角处,几棵山楂树果实累累,山楂果小巧玲珑犹如红珊瑚。故乡的街头巷尾还时时飘着麻油、红糖、青红丝馅儿月饼的味道……
北望阴山余脉,苍苍茫茫。风力电车林立,巨大的风叶子比夏日里明显转速加快,似乎要把那高高的山峦吹送到你的面前。塞上秋色中,白杨挺立,碧空悠悠。晓峰染秋霜,漫山枫叶红。
秋,已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