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星雨

　　爸妈一直在外打工，原先我们一家一年回家一次。春运车票难买，我们都是大年初一坐火车，晚上才到奶奶家，住一晚上，年初二一早再坐车去外公家，在外公家住上两日，再回奶奶家住一天，就得准备返程。

　　5年前我参加高考，次年妹妹参加中考，加上疫情3年，算起来，父母有5年没回老家了。

　　今年中秋节、国庆节假期，我爸没买到火车票，打算自己开车回。因为怕路上耽搁时间，让奶奶担心，我爸这次回家没有提前告诉奶奶。奶奶打电话问过节回来吗，我爸便说，单位最近忙，想过完节再回去。

　　中秋节这天，晚上10点，我们的车刚开到村口，一眼便看到奶奶站在村口的路灯下。我爸以为是我和妹妹跟奶奶透露了行踪，其实我俩压根没跟奶奶说。

　　奶奶说，她晚上吃多了，出来走走消消食儿，没想到正好碰到我们了。后来才知道，奶奶这几天没事就在村口溜达，一天不知道去村口张望几次。

　　这次回家，发现奶奶头发白了不少，腿也弯了，奶奶却说自己身体好得很，还张罗着给我们做饭。但第二天奶奶就把存折和银行卡密码都告诉了我爸，说自己年龄大了，万一哪天一病不起，说不出话来，不如趁自己清醒把该交代的都交代清楚。

　　这次回家，我们才知道，村里半年内去世了10多位老人，有些还比奶奶年纪小，总以为来日方长，却没想到突发疾病，连句话都没留下。

　　奶奶这番操作，以为做得委婉，但这些对人生无常的感叹，落入我爸耳中，全都翻译成她对儿孙的思念。

　　我爸思考过后，决定返程后把工作辞掉，回到家乡重新找份工作，若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便和我妈做点儿小买卖，如此既可以照顾奶奶，又可以照顾外公外婆。

　　我爸不让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奶奶，他怕奶奶不同意。毕竟我爸在外打拼多年，奶奶一定不愿他从头开始。

　　但我爸已经决定了，我爸说，父母在不远行，我们能做的就是在父母需要陪伴的时候，回到他们身边。所以这种出于孝道的“迁徙”他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