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大同的秋天,躁热、绚烂、喧嚣,大江南北的朝圣者和巡礼者、游客与行走的各色人等,拥挤在武周山下或行走在古城里,寻找着每一个人的诗与远方。现实多么骨感与逼仄,大同终究是我们共有的梦想。在古城东南邑一苇书坊,有一个特别的艺术展览,它来自于爱沙尼亚的建筑师特尼斯的行走故事。
音乐家用音符撬动世界,舞蹈家用身体扭动乾坤,科学家用实验洞穿宇宙,哲学家用思想与文本抽象时空,每个人的探索与表达都是对宇宙的重构与生命的致敬,然而并不是每个人的建构都是宏大的,可以是大大的世界里行走中小小的你我他。第一次看到特尼斯及他的作品,我感动得欢欣雀跃。
一个人的行走可以如此放松,嬉皮、自由,而充满诗一样的忧伤、孤独和喜悦。在中国生活了若干年的爱沙尼亚建筑设计师特尼斯从上海出发,行走中国。他眼中的中国和我们眼里的中国不同,因为他的血液里没有土生土长的中国基因与传统视觉审美经验,居住多少年都是一个外国人的视角。在他的笔下,没有被中国古典美学格物后的唯美与高大上,只有一个人行走的视觉感悟与嬉皮表达,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情感起伏与时空故事。那些感动过的笑脸和人物,那些凌乱的街道与芜杂的建筑,那些雨后的麻燕与漂浮的尘土,上海的繁华与安静的大理,遥远的西藏与北国的大同,哪里都是诗一样的存在与绘画的重构。
黄色卷毛的特尼斯像个腼腆的孩子一样,说他的画算不上艺术作品,他渴望的只是大家来分享他行走中国的点滴故事,分享他回到小小的祖国之前对大大中国的图像记忆。特尼斯是真诚的,他让我想到梵高,让我想到法国的阳光与麦田,想到海浪边神经质的梵高画笔下的热爱真诚与璀璨。艺术让每个人在繁华芜杂的大千世界找到自己的初心。
特尼斯的绘画是原始的,冲动的,真诚的,凌乱的,散漫的,朴素的。看他的作品没有高大上艺术主题的约束与拷问,没有道德批判的是非,有的只是一个外国人行走中国的点滴故事,它真诚坦然地呈现。
我带着大大小小的学生拿着速写本和特尼斯行走在大同古城的古今街巷里,琉璃宫殿和破旧厕所在他眼里是平等的存在。他眼里的大同不是我们习惯中的大同,他在应县木塔的光影里抒写空旷,在古城杂沓的废墟里记录城市,在一苇书坊的一杯冷萃咖啡里静静倾听,他用心布置着小小的展厅,在许多不经意的书堆里放好自己的作品,他希望人们在没有预约的状态下与他的作品偶遇,在不经意间读懂他和中国的图像故事。
这样的艺术展览在古典中国的时空里是新鲜的,出格的,是一种属于行走的自洽与精神的游牧,如果可以,让我们和他一起去流浪,在嬉皮中描绘出一个多视角的自洽中国与别样大同。
杨俊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