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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不给母亲画“大饼”

  小学毕业那年,我考上了镇上的重点中学。母亲乐开了花,不仅给我买了新书包和新铅笔盒,还给买了新衣服和新鞋子。我兴奋地试着新衣服,觉得好像过年一般。父亲在一旁笑着说:“你妈为了把你从头到脚装扮一新,她自己过年都不打算买新衣服了。”我扭身看向母亲,她笑眯眯的,眼神里满是慈爱。我瞬间觉得自己被爱意包裹了,于是脱口而出:“妈,等我长大了,给你买很多很多漂亮的衣服。”母亲听了笑着说:“好,好……”那一天,母亲特别开心,做饭的时候都哼着歌。

  我上高一的时候,表兄当兵有了出息,转业后留在北京工作。一次,表兄接大姨一家去北京玩,在天安门前拍了很多照片。这件事让母亲羡慕不已,她不停地感慨:“啥时候我也能去趟北京,在天安门跟前照相就好了。”我说:“妈,放心吧,我将来肯定带你去北京,咱们在天安门前拍照片,想拍多少拍多少。”母亲哈哈笑起来:“那敢情好,你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也在北京工作。”我立即表态:“一定努力,肯定能实现。”

  可是我参加工作后,几乎没给母亲买过衣服,以不怎以会挑为借口。当年那个“给你买很多很多最漂亮的衣服”的许诺,成了我画的一张“大饼”。

  我的大学是在本省上的,毕业后又回到家乡工作。北京虽然离得不远,但在我印象中成了“诗和远方”,我很少去,更别说带母亲去天安门前拍照。好容易有一年国庆节,我想要带母亲去趟北京,正值秋收,母亲推辞说:“算了,去不去没什么,早就没有年轻时的心气儿了。”这件事也因此作罢。

  我流于嘴边的承诺没有兑现的何止这两件。我给母亲画了数不清的“大饼”,直到现在还在不自觉地“画”。

  母亲特别爱养花,去年冬天的时候,院子里的花大部分都凋谢了,仅有的几盆搬到屋子里,因为农村的屋子四处漏风,屋里温度低,花长得也不好。母亲说:“咱们这个地方冬天太冷,花花草草总也长不好,看着怪心疼的。”我想都没想说:“妈,等我有钱了,把咱老家翻盖一下,盖成二层小楼。到时候,专门留出一间屋子当花房,到时候你想养什么花都可以。”母亲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妻子却在一旁给我泼冷水:“你这不是给妈画大饼嘛。”母亲依旧笑呵呵:“有他这句话就行了,能不能实现不打紧。”那一瞬间,我心里的滋味特别复杂,有惭愧,有难过,有感动,眼泪差点出来。

  我给母亲画过的那些“大饼”大部分是虚的,她却当成了最大的幸福。她永远不在乎儿女有没有偿还许诺的能力。她只管把儿女的许诺珍藏在岁月里,兑成爱的陈酿。我暗下决心,趁着现在还来得及,我得努力把曾经的许诺一一兑现。

  王国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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