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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已走过葱茏岁月

  前年父亲住院,要不是去看父亲,我竟没发现母亲会老得这么急。也才70岁的人,远远看去就像屋前的老枣树,被岁月剥蚀得日渐枯萎。

  带母亲看过父亲后,我们坐摩的去菜市场。难得来弟弟家看父母,心里总过意不去。钻进市场一通采购,想在回去之前给他们做几顿好饭。怕母亲跟着累,就让她在菜市场门口等我——就像小时,我站在某个地方等她那样。我来不及货比三家,匆匆买好出来,见母亲正慌张地四处张望,直等我走到她身边招呼,才安下心来。

  并肩往回走,我的步伐已经放慢很多,她还是经常被拉下,我不得不停下等她。而以前,她挑着大担的稻谷还能在窄田埂路上健走如飞。

  从水果摊往家走,母亲告诉我,有回卖水果的女人怨她光看不买。她委屈地嘟囔:“我是想买的啊,不过动作慢一点……”我疼惜地瞥了她一眼,母亲曾经砍价是多么利落。

  从前,母亲的记性好,包括亲戚们的生日。现在她走出小区就会迷路,幸好弟弟在她手机装了定位服务。她记忆力的下降更体现在吃药这事上。

  吃了几十年的药,如今母亲连饭前饭后吃都分不清;有时刚吃过药,又到处找药瓶;怕忘了,就把药在手心攥着,甚至提前含在嘴里。记得我小时候,院子里的柚子结了多少个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弟弟一家忙于生计,我又远在老家。父亲住院倒不需要人照料,母亲吃药却成了问题。我就叫她拿出药,像她教小时的我认字一样,一遍遍耐心地让她记下。末了,还让她复述一遍。我问她:“记住了吗?”她不高兴地说:“我哪晓不得,吃了那么多年的药了,我会记不到?”可她接下来还是会忘。

  不过,说起几十年前的事,母亲却记得真切。谁养的母猪下的崽多啦,生我弟弟时,谁谁没去看望她啦,我小时有一次过水沟摔了 一跤,起了个大包啦……

  她只会接电话,不知道未接来电是怎么回事。她往往把手机无意中调成静音,有时我们打很多电话急得不行,她浑然不知。

  而这些年,我总以忙为由,很少去看他们。自欺欺人地以为母亲还像年轻时一样能干、有活力。

  原来在我不经意间,母亲已走过葱茏岁月,不复年轻时的生机。

  现在我经常打电话叮嘱母亲吃药,和她拉家常,试图唤醒她逐渐沉睡的记忆。每次她接到我的电话,就高兴地喊着我的小名,声音传出的愉悦,让我感觉母亲依然年轻,如老枣树又发出了嫩芽;她的谈吐,思维依然那么敏捷,似乎岁月并没有走太远。          李红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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