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秋天第一缕风吹进小院的屋檐时,奶奶扯着嗓子大声吆喝:“芳囡,扯花生了。”这幕记忆早已镌刻在我记忆深处。时光流转,晚夏的余热再次渗透在心房,我漫步在河堤,想起了奶奶的“秋”花生,颗粒饱满似团着笑脸的娃娃。
记得那时小院后房有—片池塘,后来填上土,奶奶把连着菜园那块地的四周栽种了木槿,每年在地里种上花生,在秋收季节,奶奶像变戏法一样,用花生作为食材,做出很多种吃法,后来我戏称这是奶奶独制的“秋”花生。
又是一个大早,听得院里的动静,我掀开薄被,推开房门,瞧见奶奶的背篓放着两把小镐头、小木凳,肩上扛着一把铁锹,她笑吟吟地瞅着我:“走,小跟班,趁着凉快,早去早回。”奶奶满头银发略显凌乱,小脚踮在水泥地面上,我跑过去,拉着她蓝色对衫的衣角:“婆,我要吃煮花生。”
奶奶埋下头,拉着我的小辫,眉眼都含着笑:“想怎么吃都行。”
来到小园,稀疏的木槿花零星地挂在枝头,与地面上的花生叶相映成趣。我摘下绿叶片贴在木槿花旁,奶奶嗔怪地说道:“干正事。”
奶奶放下背篓拿出小木凳,清理好花生藤蔓后,她安排我坐在木凳上,她负责挖,我负责摘,这样分工做才快。我心里暗想:只要有花生吃,让我做什么都行。
秋后的太阳依然未褪去暑气,不一会儿,我的额头渗出汗来,奶奶弯着背,提出从土里锨出的花生,沾上泥的花生似迎风的葫芦在奶奶手里荡秋千,奶奶眯缝着双眼:“好收成哇,芳囡,晚上给你做花生粥。”
“我要吃煮花生,放盐的那种。”奶奶不住点头说好。
晌午,奶奶背着裹着土的花生,我抱着铁锹和镐头,前后回到小院里。奶奶把花生倒在大盆里,揉、捏、捶、打,放在压井下几番冲洗,花生白净的身子在地面上闪着光。
接下来几天,奶奶可兴奋了,把剥好的花生米放在磨石上打成浆做成花生粥,把洗净的嫩花生挑选出来煮成盐花生,颗粒饱满的放在簸箕里晾晒。她总是坐在院里自言自语:“炒发生、炸花生,再放几个月,又是一年啰。”
其实我知道,奶奶又在盼在外工作的大儿子了,似乎“秋”花生是一年时间的转折。每年此时,望着那一串串从泥里掏出来的小胖墩,做出各种花生宴,团圆的日子就快了。如今奶奶离开我们已多年,“秋”花生依然在我们生活中,可怎么也品不出那独有的滋味了。刘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