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有诗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如今想来,心无挂碍自然是上等的境界,然生而为人,谁又能摆脱世俗的种种牵累与羁绊?倒是一卷书册在手,人间四季芬芳。
书籍是时光的见证者,是智慧的记录者,是喜怒哀乐的倾听者,是悲欣交集的承载者。有书相伴左右,再平淡的日子,也有诗意氤氲。
每日午饭后,是我与儿子的共读时光。有时候,我们俩每人搬一只小凳子,他坐在小书桌前,我坐在床边,我们的面前,是各自要读的书。儿子读米小圈漫画,读寓言故事,读绘本,读四大名著的小人书。我则以翻阅杂志为主,偶尔也会读一本书。不管读什么,我们母子的状态都是安静的,周遭也是一片寂静。目光在书页上流连,思绪在字里行间翩然,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读得有点儿困倦了,就都放下书籍,四肢舒展地躺在床上。“刚刚读到的那篇文章,作者写下完雨的院子里到处都是小水坑,他们光着脚丫子在水坑里玩。我也想起我小时候,夏天下完雨没多久,水坑里就出现一种叫不上名字的虫子,我们把它装在瓶子里,拿回去喂鸡。”我和儿子述说着自己的阅读感受。儿子就躺在我身边,他的胳膊抱着我的胳膊。“我也喜欢下雨天,下完雨,后院就有水了,我就能穿上雨鞋和楼下的小朋友一起玩了。妈妈,今天会不会下雨?”
我们就这样漫无边际地聊着,午后,书的点缀,让时光如花朵,一朵一朵,美丽绽放。
春光正好的时候,学校组织了一场“跳蚤书市”义卖活动。那天下午,天气很好。偌大的校园广场一时间人头攒动,人声鼎沸。在活动入口处,一张以“同沐书香,共享快乐”为主题的活动海报映入眼帘。海报旁边的空地上,一溜排开摆出不少书:《夏洛的网》《唐诗三百首》《海底两万里》《我们仨》《云边有个小卖部》……见我走过去,其中一个瘦高个子的男生说:“老师,挑一本吧,物美价廉,实惠多多。”另一个站在他旁边的男生也说道:“是呢老师,我们这都是绝对的好书,现在都是一折价,买一本吧。”看着他们一脸真诚,我决定买一本。最终,买了《夏洛的网》,打算给儿子看。
活动的出口处,一些已淘到好书的同学,有的坐在花坛边上正聚精会神地读着,有的则几个人凑到一起,正对着一本书里的内容说说笑笑,还有的,则抱着一摞书,正走向教室。阳光温柔地拂过每个人的头顶,在他们的书页上舞蹈。有书相伴,青春都多了几分迷人的姿色。
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收到从某地寄来的一本文学期刊。时间久了,竟然也有了厚厚一摞。一天,几个孩子到办公室背课文,一个个都背得极快极准,我心里欢喜得不得了,就将这些期刊,分发给几个孩子。“拿回去看吧,看完了记得还我就行。”他们拿到了书,先是一惊,转而便喜,那脸上的神情告诉我,他们比小孩子得到糖果和玩具都高兴呢。“谢谢老师!”他们异口同声地对我说。说罢,转身飞也似的,出了办公室。
书作为小小的奖赏,让努力都有了动力,变成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快乐。
作家毕淑敏说:“书是一座快乐的富矿,储存了大量的浓缩的快乐因子,当你静夜抚卷的时候,那些因子如同香氛蒸腾,迷住了你的双眼,你眉飞色舞,中了蛊似的笑了起来,独享其乐。也许有人说,我读书的时候,时有哭泣呢!哭,其实也是一种广义的微笑,因为灵魂在这一个瞬间舒展,尽情宣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我大半生中的快乐累加在一起都不及我在书中得到的欢愉多。这种喜悦是多么地简便和利于储存啊,物美价廉重复使用,且永不磨损。”
一册书卷,就是一眼产生快乐的源泉,慢慢读下去,快乐会源源不断地流向我们的日子,流向我们的生活,流向我们生命的原野,从此,世界满目葱茏,一派葳蕤。
一旦与阅读结缘,与好书结缘,人多半因而向往崇高,对暴力的厌恶和对弱者的同情,使人心灵纯净而富正义感,人往往变得情趣高雅而力避凡俗。或博爱,或温情,或抗争,大抵总引导人从幼年到成人,一步一步向着人间的美好境界前行。
笛卡尔说:“读一本好书,就是和许多高尚的人谈话。”这就是说,读书使人向善。雨果说:“各种蠢事,在每天阅读好书的影响下,仿佛烤在火上一样渐渐熔化。”这就是说,读书使人避恶。
岁月漫长,人生孤独。与书拥握,馨香满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