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就喜欢陶渊明先生,他的田园诗与他对田园生活孜孜不倦的向往,还有他那大大有名的《桃花源记》和《五柳先生传》都是我极其喜欢的。但人们有一句话说得很好,那就是人总是缺什么才喜欢不停地说什么,所以说陶渊明先生也许是因为没种过地才向往田园,如果让他像老农一样天天去种地,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田园生活出现在他的笔下。从古到今,诸多的美好其实都存在于想象之中,是越想越好。如果真的要他去付诸实践倒未必好了。不过,一个人在现世能安安静静地待在那里耽于想象,也真算是一种大福。
向往田园生活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实现自己的想象却是另一回事。就说我自己,我的田园生活就只局限在阳台上。我家朝南的那个阳台很大,那年我还请东浣的谁堂刻了一方闲章“阳台农民”,直到现在,有时候我还会把它钤印在画上。许多年了,从春到冬,我总是会在阳台上种不少东西,从各种的花草到各种的蔬菜,还种过竹子和梅花,但结果都不佳。如果要种麦子和谷黍,我想可能也不大行。我也想过种玉米和高粱,但到了该下种的时候,却苦于一时找不到种子。今年却忽然种起马铃薯来了,原因是去年吃剩下的马铃薯忽然长出了不少芽子,我想它既不能吃,何不把它种在往年种各种花卉和蔬果、既深且大的盆子里。为了这件事,我还问了不少朋友,他们都无一例外地马上笑起来,因为他们从没有听过有人在阳台上种马铃薯。
有一个朋友还为此撰了个上联:“山药蛋派作家阳台大种山药蛋”,而至今,下联尚没有人能够对得出,我想下联再笨拙也不好对出“荷花淀派作家案头养荷花”之类的句子。所以说简单的上联往往让人对不出下联,“续对”总是难于“出对”是有道理的。提问容易,答问却往往让人发愁。
再说今年阳台上的马铃薯。种下去之后我就一直没有去看过,因为今年天气转暖之后就一直在忙,去了两次苏杭,其间除了看梅花也只是喝了不少白酒,而那天忽然想到要上阳台上看看我的马铃薯,让人想不到的是,它们居然都已经从盆子里长了出来,而且还开了花,而同时也长出不少杂草,比如去年撒落在盆子里的草茉莉和牵牛花也长了出来。鄙人不免做一回阳台农民,把马铃薯盆子里的杂草和草茉莉、牵牛花统统拔掉,并且向盆中浇水。一边给马铃薯浇水,一边忽然就想起了老舍写的那篇关于种花的文章,想什么时候应该再找出来读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