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人对“粉”情有独钟,特别是我们当地的山药粉。
在雁同地区过年的时候人们有压粉的习惯。记忆中小时候的冬天异常地寒冷,而压粉,就是在一年中最冷的腊月进行的。那时腊月一到,每家每户就开始为过年采购忙活了。过年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压粉,就是其中的一项重要内容。
农村人压粉一般用的是家里的山药自制的粉面,而城里人则是靠每月供应的粉面一点一点地慢慢积攒起来,平时是舍不得吃的。粉条是过年的主力菜,而压粉是个技术活儿,积攒一年的粉面可不能压坏了。压粉可谓腊月里各个家庭的一项大工程,经常是全家总动员。压粉的家伙式饸饹床可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东西,想用得与有饸饹床的人家提前预定,这样才能避免在使用上的冲突。压粉程序烦琐、耗时费力,一个人是完成不了的,拉风箱的、添水的、压的、捞的,提前分工,好不热闹。最费力气的当数压粉的,担当此任的一般是大后生,热气蒸得不一会儿就会满头大汗。想要压好粉打芡子是关键,粉面和得软硬、明矾用量多少都要恰到好处,只有这样压出来的粉才又细又长又筋。手艺不好自己没有把握,那最好请个高手来帮忙。
所有的准备工作做好后,就能开始压粉了。先把灶火烧旺,随着风箱一推一拉发出有节奏的“呱嗒呱嗒”声,灶台上大锅里的水翻滚着冒出热气,木制的饸饹床正式开始工作,随着压粉后生的持续加力发出“咯吱咯吱”的挤压声,饸饹床里的粉面团经挤压一根一根地冒出头来,变成粉条齐刷刷地钻入沸腾的开水中,入水的粉条受热后瞬间变得晶莹剔透,在沸水翻煮的过程中变得柔软丝滑,如同一条条白色的丝线在水中不停地翻滚舞动着。下锅后的粉条经几次翻滚,就可以出锅了,出了锅的粉条必须马上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冷水中过水,待完全凉透后,盘成一团一团的,放在院子里冷冻。经过一夜的自然冷冻,粉团变成了冰团子,十分坚硬,用袋子或纸箱子装起来放在阴凉的地方,每顿吃多少就取多少,整整能吃上一个正月。压粉的时候,我们小孩子也会围在灶边,一是凑热闹,二是为吃那美味的粉头。粉头就是最后剩下的短小粉段,母亲会在粉头里放一些酱油和醋,再滴一点点香油,撒点葱花,那滋味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粉,大同人大部分都爱吃,拌凉菜离不开粉,大烩菜离不开粉,过年吃的什锦铜火锅更离不开粉。粉,还是那个年代走亲访友最好的礼品。时至今日,生活条件好了,大同人还是离不开粉,早餐来上一碗粉羊杂或一碗豆腐粉,再加上点辣椒香菜,那吃起来真叫一个爽。只是,现在家里面基本上不压粉了,很难再听到那“咯吱咯吱”的饸饹床压粉声,饸饹床也成了稀罕的老物件,很少能看得到了。
压粉是儿时的记忆,更是大同人难以释怀的一种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