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峰

　　小说《赤兔马》以作者自己敏锐的目光注视当下人们的生活状态，揭示了当下人们心灵深处的困惑和对生活现状的忧虑。作者根据不少新鲜材料，新巧布局，写出来的内容，小切口大主题，处处闪烁着人性的光芒——应做个致情致理（法）之人。在情感上，“我”是有道德边界的，不是太出格的人。

　　在《赤兔马》中，“我”的旅程完全是线性的，在旅程中，“我”讲述了几个故事，在每个故事的持续叙述中打开缺口。几个故事几个缺口，只是由一个共同的非常清晰、首尾一贯的主题连在一起——发乎于情，止乎于礼，展示出了当下人们在家庭伦理、感情伦理上因找不到稳固的生存支点而晃来晃去的痛苦现实。

　　小说的情节既灵动又简单，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在电商公司负责产品质量检查的“我”，受公司派遣到助农的雾村查看农产品。开了八个小时的车，快到目的地时被一匹马——作者称其赤兔马横在车前，无法前行。赤兔马离开后，“没走一千米，我再次停了下来。车前铺满了碎石，正中央的一块将近有两米高。擦掉额头的细毛汗，依然有小石子从一旁的山上滚下。”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到了暂住地，先看了预租房交了租金办了手续后开车到了雾村，见了村支书，又到现场看了大白菜。睡醒后信息提示疫情防控静默三天，向公司汇报，公司安排原地待命，“我索性回到地库，把宋玉送我的礼品盒拿上，还有村支书送的两瓶雾村白酒和一箱雾村沙棘汁。” 之后静默天数延长，配合做核酸检测，按要求加入了微信群。第二部分，在微信群里认识了马云长、马丽、马灯，并两次在马云长家喝酒吃饭。回想起和女同事宋玉的来往，她想和“我”谈一场恋爱，联想到与妻子恋爱时的甜蜜及婚后的失落。女同事宋玉来电话， 恳求“我”不要拒绝。第三部分，静默第十五天，马灯带着酒和菜找“我”聊天，说和马云长住在一起的马丽不是两口子，马丽被她的丈夫用刀子捅了。女同事宋玉与“我”视频时，马云长来了，关了视频。再与宋玉视频，她既委屈又对“我”产生了误解。第四部分，静默第二十五天，“我”符合条件可以离开雾城。马灯来了。女儿在视频里说想念“我”。马云长邀请“我”到他的住处，他的住处供奉着关羽关云长，边喝酒边讲起他及马丽。在回来后的隔离酒店里，电视剧《三国演义》里的关羽说：“人生天地间，无始终者，非君子也。”

　　小说是从“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周围突然大雾弥漫。已经开了八个小时的车，我喝下最后一罐红牛，打开双闪，放慢车速，在通往雾城的二级路上缓慢前行。马上就要天亮了，路上没什么车，我正猜想昨晚宋玉送我的生日礼物是什么，突然眼前一亮，我猛踩刹车，随后抱紧方向盘”开始，“我”作为读者的向导，经历了由好奇到探索到困惑到明白的全过程。对细节交代得很细，也许是这篇小说给读者的第一印象。从单纯写作技巧的角度，这种交代要特别小心，因为太细了没有特色会造成拖泥带水。但反过来从文学效果的意义上说，又是营造真实的重要手段。

　　细节是艺术整体构成的基本单位，是形象的细胞。文学作品大体是由情节和人物组成的。人物，特别是作品中的典型人物是作品的灵魂，而情节则是人物性格发展的轨迹。所谓情节，实际上，情，只是一个骨架，节，才是富有活力的血肉；情，只是一条连线，节，才是光芒四射的串珠。失去了细节，作品也就失去了生命。

　　那富有暗示性的标题——赤兔马，仿佛被从四面不同的镜子中映照出来。而正是这一暗示性给了整部小说一种内在的、最隐秘又是最重要的一致性，表明了更深一层的含义。夸张的几个人物巧合，将不同的情感空间并置在一起，让人感到进入了一个虽然不合情理（静默期间非特殊情况是不允许互相走动集聚的）却更真实的世界。艺术的真实应该是典型的真实、本质的真实。读《赤兔马》，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郁的现实生活气息，作者能够毫不费力地把读者带入作品描写的艺术氛围。其实，只要我们略加仔细审视，就不难发现，这样的描写不仅合理，而且极为真实可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