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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遥远的地方

孟小军

  12时,我与站换的火车司机在调度室出勤后,汽车载着我们在山路上盘旋,向湖东二场驶去。

  湖东二场距段七公里,是大秦铁路湖东地区最偏远的站场,所有晋煤外运的列车,都在这里编组;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夹在群山的中间,荒芜人烟。站场外,只有一片片野生的沙棘树在坡内顽强地生长着,放眼望去,满目的苍黄和荒凉。

  10多年前的7月,正是施工季节,为了保证施工期间的行车安全,机关组织了站场写实,12时至15时,关键站场的关键点。我随司机老陆来到了行修室,司机负责把午饭捎来。行修执班的是大刘,大高个,厚嘴唇,憨厚木讷。接过老陆送来的饭,他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此时是12时半,看来他真饿了,两盒菜、两盒米饭吃个净光,又倒上开水冲了一下菜盒,当汤喝了下去。发现我正在看着他,大刘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说:“中午饱饱地吃上一顿,晚饭就没谱儿了,啥时有站换点儿,啥时才能吃上晚饭。”司机老陆介绍说:“湖东二场这个行修点儿,每两年轮换一次,来的都是大拿,车上有个小活儿碎活儿手到擒来不在话下。在这荒山野岭待上两年,人都待‘傻’了。”大刘寡言少语,他身边有一个小收音机,这收音机一直开着,他小睡的时候也没关上,这边单田芳用沙哑的嗓子说着水浒,大刘那边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大刘的手机忽然响了,大刘“噌”地一下坐起来,“车上有活儿了”。大刘从屋内推出自行车,我目送大刘朝机车骑去。这是一组2万吨重载列车,由4台韶山4型电力机车牵引201辆运煤专用敞车,全长2656米,大刘从机车尾部骑到机车头部,要骑15分钟。我目光远眺,大刘像一个小黑点儿,转眼就看不见了。

  我在站场内巡视,填写巡视记录,一个胖胖的火车司机气喘吁吁地跑来问:“师傅,我们班儿没事儿吧?”看着一脸惊慌的大车,我说:“没事儿。”他这才如释重负地走了。看来,站场写实效果不错,制造了不少紧张空气呢。

  艳阳如火,大地烤得如蒸笼一般,我找了一块儿荫凉地休息。一个拿着红绿旗的老师傅走过来说:“师傅,大热天的,吃几块儿西瓜解解渴吧。”老师傅拿来西瓜,我推让了一番,老师傅说:“别客气,咱们是一家人。”老师傅这句话亲切入耳,我谢过老师傅,拿起西瓜吃了起来,顿觉这西瓜甘甜无比,滋润心田。我和老师傅聊了起来,老师傅姓胡,车务驻点儿的助理值班员,今年58岁了,再干两年就退休了。我发现胡师傅的裤腰上扎着一条红领带,显得特别有趣。那还是上世纪九十年代,新式路服配发领带,老工人们哪会打领带呀,就把扎在脖子上的领带当成腰带了,许多老工人都是这副打扮。一位铁路诗人,曾把这个细节写进了诗里。老胡说:“干了半辈子铁路,我没有离开过这个小站,退休后,一定要领上老伴儿坐回卧铺,去北京转转。”胡师傅说的一脸轻松,我的心情却格外的沉重,干了半辈子铁路,却没有坐过卧铺,这样的老工人,何止是老胡一人呢?

  三个小时很快过去了,站换的汽车来了,我随站换的机班返段。本想告别一下,大刘在车上干活儿还没回来,老胡正在站场接发列车,望着站场内一列列整装待发的列车,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在这遥远的地方,机务、车辆、车务、公安共同守护着这个站场,他们与大山为伍,与寂寞为伴,在同一个屋檐下,同甘共苦,相濡以沫,一个西瓜分着吃,可不就像一家人嘛!

  绵延653公里的大秦铁路,有许多像大刘、老胡这样的奉献者,无怨无悔地守护着这条被誉为“中国第一路”的铁路线。他们用勤劳的双手和默默的付出,成就了铁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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